“三创两迁”记忆

金树华-西去列车

2023年04月18日 18:27

(一)引 子

1955年,党中央、国务院从国家战略布局和西部工业发展需要出发,作出了上海交通大学内迁西安的决定。

1956年,交通大学6000多名师生响应国家号召,乘坐西行列车奔赴西安,他们扎根西部,服务国家建设,艰苦创业,谱写出了爱国奉献的壮美篇章,锤炼出“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创业”的西迁精神。

2017年12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对西安交大十五位西迁老教授来信做出重要指示:“向当年响应国家号召,献身大西北的交大老同志们致以崇高的敬意,祝大家健康长寿、晚年幸福,也希望西安交通大学师生传承好西迁精神,为西部发展,国家建设奉献智慧和力量。”在2018年新年贺词中,习近平总书记再次为西安交大西迁的老教授点赞。

2020年4月22日,习近平总书记在西安交大考察时指出:“西迁精神的核心是爱国主义,精髓是听党指挥跟党走,与党和国家、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具有深刻现实意义和历史意义。”

无独有偶,历史往往有惊人相似的事儿发生。

上海交通大学西迁西安市十四年后的1970年9月,北京一所高等院校同样遵照国务院的决定,西迁到陕西省咸阳市,后迁至西安市,它就是笔者的母校:原北京轻工业学院,如今的陕西科技大学。母校西迁是在笔者毕业之后,虽未参与西迁,但是,那些曾经向我们传授知识的恩师、留校任教的学长学姐以及同学们,毅然决然地放弃首都大城市舒适的生活工作条件,从北京西迁至大西北,将自己的人生与事业扎根于黄土地,用智慧的头脑,勤劳的双手把母校建设成海内外颇有影响力的现代化综合性大学。

半个多世纪后的2022年8月,一个偶然发现的旧物件,勾起陈年往事,促使笔者撰写此文,以飨读者。

(二)一张赴京介绍信引出笔者为母校西迁先遣队送行旧事

最近,笔者整理在天津市“五七”干校劳动锻炼期间阅读的书籍,不经意间发现一张赴京购买火车票的介绍信。这张编号为7-679的《天津市五七干校革命委员会介绍信》是这样写的。

车站:

今介绍我校学员金树华等一同志前往你处联系购买去北京火车票壹张,该同志回京探亲。

请接洽。 致

敬礼

天津市五七干校革命委员会办事组(附红印章)

1970年9月1日

一字不落地看完这张纸质介绍信,旋即,笔者记忆的闸门被拨开了,52年前刚毕业离校2个月,就返校的经历一一闪现在眼前。

1970年9月1日上午,笔者正在天津市五七干校六连建房工地干着推土填高房子地基的活儿,突然,连部孙秘书跑来说:“金树华,你赶快去连部接北京长途电话!”笔者马上放下手推车,三步并两步地跑进连部办公室抓起话筒,原来是我们班班长、留校工作的阴琼同学打来的电话。他说:“昨天下午学校领导突然通知我9月2号下午三点多乘火车去陕西咸阳,车票已发到手,你嫂子和孩子还在北京呢,我当即去车站给她买了9月2号回山西老家的火车票。没想到,她的车次比我去陕西的列车晚两个小时发车,我不能送她们娘俩上车了,想请你回京替我送她们上车回老家。”

五年同窗的老同学碰到难事,帮帮忙是必须的,笔者当即回答说:“好,我马上请假,明天上午赶到学校。”

放下话筒,笔者就向孙秘书请了事假,并赶到三里外的干校本部,在革委会办事组开了一份赴京介绍信。吃过中午饭,笔者就出发了,步行10公里赶到军粮城镇长途汽车站,登上去天津市区的大轿车,当天晚上住在市内的“五七”干校留守处,转天(9月2日)赶6:05分天津至北京的火车,8:30分到达北京车站。出站后乘10路公交车,在阜城门站转乘无轨电车到达甘家口,步行到达白堆子北京轻工业学院。

离校才两个多月,走进校门一股陌生感油然而生,昔日的青春活力没有了,院子里,一号楼下空地上堆满了用稻草绳子捆绑着的桌子椅子;二号楼、五号楼下摆满了木床,处处显示出迁徙前的破败景象。几经周折,笔者在实验大楼下找到了正在给教学实验仪器和设备打包的阴琼同学。

笔者抬头仰望了一眼这座白色的首都高校最新、最先进、最大的实验大楼(总建筑面积10217平方米),再看看楼下,一个个木箱子堆在空地上,废纸片散落四处,遍地杂物,感觉甚为凄凉。

中午一点多,笔者随赴咸阳的先遣人员乘坐校车来到铁路北京车站,首先帮助阴琼办理个人行李等物品随车快件货运手续,然后又背着大包小包与阴琼一家三口人来到二楼东区候车大厅北京开往太原的候车室,因他们小俩口难舍难分,知心话说的时间长了点。最后笔者和阴琼来到站台上,已经打了开车铃,前往西安的列车即将开行,阴琼只好在最近的车厢口上了车。

此时,站台东侧一辆咖啡色华沙牌小轿车开了过来,一位中年女士下了车就急忙向缓缓西行的绿皮列车追去,列车带起的风把她那咖啡色风衣吹起来,她像一只漂亮的蝴蝶,随着绿色列车向西飞着,在长长的列车开出站台远去的时候,追车的女士停住脚步,转身向东走来。她离笔者越来越近,这时,笔者看清了她的面目,啊!是轻工业部副部长夏之栩女士。在北京轻院礼堂,笔者曾听过她的报告。笔者迎上前去说:“夏部长,您好!”她握着笔者的手说:“小伙子,你也是来送行的?”“是的!”笔者作了自我介绍,夏部长得知笔者是从天津赶来送行,情绪很激动,脸上的遗撼表情消失了。她叮嘱笔者在干校好好劳动锻炼,争取早日返回工厂为国家轻工业发展贡献力量。

此时此刻,目送夏部长的小轿车驶出车站东侧出站口,笔者回望空空荡荡诺大的站台,不禁心生悲凉。老同学阴琼和先遣队员们向西去了,与那个青春火热燃烧的年代极不相称的是,站台上没有熟悉的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的送行队伍,唉!笔者仰天长叹,在京读书五年,北京是我们的第二故乡,母校自然是我们的家。如今,我们的母校北京轻工业学院被连根拔起,静悄悄地迁往大西北了,我们老八届学子在北京的家也随之消失了……

情绪灰灰的笔者无奈地走向地下通道,出了站,然后又从车站中门进入大厅乘扶梯到二楼。一个多小时后,北京开往太原的列车开始检票,笔者双手拎着大包小包,把阴琼夫人和孩子送上西去的列车。告别之后,笔者出站购买了当天晚上北京开往东北的列车无座票返回天津。

(三)老八届学子是西迁再创业的生力军

北京轻工业学院在首都北京创建办学12年,培养了八届毕业生,他们在全国各地各行各业,忘我地无私奉献于国家经济建设民族复兴的宏大事业中!其中少数学生留校任教。据笔者不完全统计,北轻八届毕业生留校工作的有:纸581李清远、纸582孙仲虎、硅581王连星、硅582张福海、边荣江和王振明、机581常光永、机专582江泽、皮591韩清标、硅59金垒、硅592高力明和赵琪、盐59梁宝民、机59林培训和郭世荣、酵60金树人、皮601李景梅和章川波、机601狄俭忠和徐元昌、硅64孙文杰和高原、硅642韩秀桐、盐641王金海、皮64徐秀桂和蔡同乐、机641戚长政和陈长发、机642张启恭、皮651俞从正、机651白传悦、机652范国强、王德忠和张枚玲、机653阴琼。

这些北京轻工业学院自己培养出来的优秀学子,在母校西迁再创业过程中发挥了无可替代的先锋队作用,陕西科技大学今日的长足进步,与这些俗称“家达子(天津话,指自家人)”们的无私奉献密不可分。

把一所大学搬迁到几千里外的地方,是一件十分复杂而繁重的工程,在整个搬迁过程中,教学实验设备和其它物品全部由留在北京的教工装运上火车分批运抵咸阳,然后再由先期到达咸阳的先遣队员把设备和物品搬运到新校址。64级和65级留校工作的青年人自然就是干这些重体力活的骨干,他们夜以继日地战斗在车站、货场,车皮随到随卸,快速把沉重的教学实验设备等物资搬运回学校。

学校搬迁到咸阳后,最大的难题是教职工的吃住问题,阴琼等这批新教工在老院长朱康的带领下,又投入到建房工程之中,他们脱土坯、挖地基、盖平房,建食堂解决了吃住难题。之后,又投入建实验室,安装设备的繁重工作中,每个关键岗位都洒下了辛劳的汗水,为学校的创建奉献了青年人的活力和智慧。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一些老八届毕业生,在学校西迁到艰苦的西部地区之后,他们从全国各地调到咸阳,投身于二次建校工作。比如酵59张淑娟、纸592安郁琴和侯世珍、硅61吴皆正、机59刘秀颖、机601袁印玫、硅621单绍良、纸621刘书钗和任维羡、盐631王玉如、纸632周翠华、硅63张秀英、机63韩俊蓉、机652梁治国等再次走进母校,她们与昔日的恩师和同学、校友一起为已更名为西北轻工业学院的母校的建设和教学工作尽心竭力地奉献了自己的青春年华。此外,还有机60尚久浩、机61肖正阳和张林桂三位毕业分配到咸阳轻院筹备处的校友,大家兵合一处团结再创业。1971年就调回母校的单绍良不仅在西迁重建学校的各项工作中努力干得更好,1974年还不畏艰苦奔赴学校在老虎沟的“五七”农场从事农耕劳动半年多,成为1973年至1975年3年里百名教师干部到农场奉献队伍中的一员,他们用自己的劳动成果:粮食,猪羊、鸡、蛋,蔬菜,改善了学校教职工、学生的生活条件,给学校生存发展创造了良好条件。她与二系新四军红小鬼出身的年轻老干部陈纯同住一屋,陈老师战争年代留下的腰疼老毛病犯了,单绍良就成了陈老师的贴身护理员,白天细心呵护照料,晚上陈老师洗脚要换双鞋,她膝盖痛又弯不下腰,就说:“小单你腰软帮我从床底下拿下拖鞋。”单绍良立即放下手里的活儿,把拖鞋送到老师面前。单绍良在农场的半年多里,总是帮陈老师干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平时弯腰费力的活儿,单绍良都抢着帮她干好,十分关照陈老师,亲如一家人。真是一日为师,一辈子尊为长辈,妥妥的孝贤子弟。单绍良是值得校友们敬重的“心向善眼睛向下脚步向下”的北京轻院优秀学子!

1972年9月学校恢复招生,原北京轻工业学院留校任教的八届学子都投入了教育教学工作中,挺起了一片天。以笔者所在专业机械系为例,58级常光永、60级徐元昌、尚久浩和狄俭忠、61级肖正阳、64级张启恭、戚长政和陈长发、65级范国强、阴琼、白传悦、王德忠、梁治国等人都发挥了突出作用。笔者在校学习的全国高校统编教材与现实社会生产实际有很大差距,如大学物理和电工学课本内容仅仅讲到半导体二极管,而当时半导体三极管和单晶硅元器件已在无线电工业生产中被广泛运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65级留校生阴琼有幸参加校外多种技术与学术交流研讨活动,他收集了大量中外技术信息资料,与人合作翻译并编撰了机械电子方面的辅助教材,在课堂上讲授,受到学员们的欢迎。

机60徐元昌留校后,曾任笔者所在机65级学生的政治辅导员,西迁后他从事外语教学,发明了“专业英语三段式教学法”,获得陕西省高校教学优秀成果奖二等奖,他还多次被评为校级优秀教师,1988年获得副教授资格,1993年获得教授资格。

为了加强学校思想政治工作和校园文化建设,机64张启恭服从组织安排,离开讲师教学岗位,积极投身于党群工作,1976年任校第四届团委书记。1985年,张启恭当选校党委委员并担任校党委宣传部长重担。

机652班的梁治国毕业分配到陕西渭南,后调回学校在机制教研室从教,1992年被陕西省委选派任高陵县科技副县长。1994年经陕西省职改领导小组批准,获副教授资格,1998年任西北轻工业学院工会主席。任职期间,他带领团队,把工会工作搞得红红火火,充分发挥了工会组织在学校中应有的作用,得到教职工和学生的好评。

在母校任教的学长学姐中,硅592高力明、纸592安郁琴、纸592侯世珍、机602尚久浩、皮601章川波、纸621任维羡、刘书钗等人的学术和教学成果非常亮眼,值得特别书写几笔。

请看他们众多研究成果中的5个项目:

(1)1981年尚久浩与吴国华、詹启贤共同研制的“xQ-100谐波减速器”获轻工部科技进步三等奖;

(2)1981年章川波与李临生、张淑娟的”戊二醛鞣剂的研究应用”科研成果获轻工部科技进步三等奖;

(3)1985年章川波参与的”提高汉口路山羊皮质量(正面服装革部分)”的项目和”提高汉口路山羊皮质量(正面鞋革部分)的研究”两个项目通过国家级技术鉴定,1986年获得轻工部科技进步一等奖和二等奖;

(4)1986年安郁琴、任维羡参与的”用白夹竹与麦草试制牛皮箱纸板的研究”成果获轻工部科技进步三等奖,还获得1998年全国科技进步金龙腾飞奖:

(5)1987年章川波参与的”提高汉口路山羊皮革质量的研究”成果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一等奖。

据笔者不完全统计,老八届毕业留校生和调回学校的50多位校友中,除了常光永、单绍良、韩秀桐、范国强、阴琼等校友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调往外地,梁宝民、林培训、张淑娟、高力明、安郁琴、侯世珍、尚久浩、章川波、谭国民、徐元昌、肖正阳、狄俭忠、王玉如、刘书钗、任维羡、王德忠、白传悦、俞从正、李景梅、吴皆正、张秀英、袁印玫、刘秀颖、韩俊蓉、梁治国、戚长政(后调出)、陈长发(后调出)等获得教授、副教授高级职称。其中,高力明、李景梅、尚久浩、任维羡获得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称号。

另外,老八届毕业生中有一部分校友在西北轻院从事党政工群工作,也为母校西迁后的发展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据笔者不完全统计,他们是:

范国强,1973年被中共陕西省委任命为院党委常委,为校领导成员,后调任南京某高校校长;

谭国民,1985年任院党委书记,1989年调任天津轻工业学院党委书记;

肖正阳,1985年任副院长,后调任大连轻工业学院院长;

张启恭,1976年任学院第四届团委书记,1985年任院党委委员、院党委宣传部部长;

王金海,1992年任院工会主席;

狄俭忠,1992年当选院纪律检查委员会委员;

尚久浩,1994年任副院长;

梁治国,1998年任院工会主席。

可以说,陕西科技大学的成长发展与进步,与北京轻工业学院在京城创立办学12年,培养出八届优秀毕业生中留校任教的数十位杰出学子殚精毕力的无私奉献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四)老教授和中青年教师是西迁创业的中坚力量和压舱石

北京轻工业学院虽然创立较晚,规模不大,但作为全国轻工业行业的第一所高等学府,也是人才济济、师资实力雄厚的高校。那时,国家轻工业部从全国轻工业系统调配了一批教授级专家、学者到北京轻院领衔各学科教学与研究工作,同时招收了多批重点大学毕业生充实教师队伍。笔者读大一时,所有基础课的讲师、助教都是毕业于北大、清华等名牌高校的高材生,后来的专业学科课堂上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都是一流大学毕业的优秀学子,他们可以给学生传授教科书上没有的新知识,帮助学生们打开更广阔的视野。如果说留校生在母校西迁再创业中是生力军,那么,培养他们成长的肖连波、杜春晏、赖其芳、王毓琦、程铭之、曾广寿、钟香驹、潘津生、曹光锐、游恩溥等教授专家和他们带领的中年教师们,就是母校西迁再创业的中坚力量和领军者。

在这里,仍以笔者求学的机械系中青年教师为例,看看他们西迁后在教学中的精彩表现。

在校读书期间,笔者及所在机653班的同学们,与制图教研室的林学翰、甘健知、王渊瀛、孙济发等老师,与化工教研室的孙怀录、沈仲平、胡达康、廖丽蓉等老师都十分熟悉,师生相处的非常融洽。特别是胡达康,他和妻子唐瑞芬都是毕业于华东化工学院的上海人,他们两地分居,胡老师在京工作,而爱妻却工作在上海。他们育有一儿一女,七八岁的男孩胡琦寅经常与我们这些“大孩子”在北京轻院大院里一起玩儿。1969年,胡老师父子与笔者及另外几个同学在北京轻工业学院大门口照过合影。1970年初夏,胡达康、甘健知、孙怀录3位老师,还与笔者及同班同学阴琼、邓丽达、戴霞冠、仲兆松、吕焕娥、梁明惠在甘家口工农兵照像馆拍摄了10人合影,照片上写着“风华正茂同学少年”八个字。

1970年学校西迁时,胡达康与其他青壮年教师一样,随校西迁,他的爱妻唐瑞芬也打起行囊带上儿女,从全国最繁华的大上海奔赴大西北,扎根落户在咸阳黄土地上。大约从1980年起,西北轻工业学院每两年评选一次优秀教师,由于教学和学术研究成绩突出,胡达康老师多次荣获优秀教师称号,1988年经过陕西省职改办的批准,获得副教授资格证书。他的夫人唐瑞芬在西北轻院化工教研室任讲师,随后也获得了副教授资格证书。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一双儿女很快成长起来了,儿子胡琦寅、女儿胡琦雯均考入西北轻工业学院专学中国人发明的造纸术专业,毕业后去芬兰、加拿大留学深造。而胡琦雯的爱人倪永浩是其西北轻工业学院的同窗,亦是学业有成,任加拿大新布鲁斯威克大学造纸研究所主任,后当选加拿大工程院院士,1996年被西北轻院聘为客座教授。

为了支持学校造纸专业培养出更多更优秀的学子,1998年,胡达康、唐瑞芬两个老知识分子携家庭三代成员,共同出资捐给西北轻工业学院,在造纸系设立了“胡氏家庭”奖学金,奖励学业优秀杰出的造纸专业学生,助力他们早日成为国家栋梁之材。二十多年来,胡琦寅、胡琦雯和倪永浩多次回到母校参加颁奖活动,并与有关师生交流探讨造纸专业新技术新发展趋势,助力母校教学和研究工作的快速发展。从上述的白描简介,不难看出胡达康一家是多么坚定的西迁无私奉献家庭。

五十多年过去了,让人敬重的唐瑞芬老师已经故去了,胡达康老师卧床不起也有快两年了,由保姆照顾。儿女在国外,原来还能回咸看看,因疫情也回不来。笔者的心情灰灰的,深为胡老师的处境而叹惜,心里难过是自然而然的,这是五十多年的师生情使然。值得一提的是,留校的狄俭忠学长,如今已退休,多年里他对胡老师给予亲人般的照料和守护,经常从西安去咸阳看望并为其解决生活难题,熟悉的人都夸赞狄俭忠慧眼识人,找到一个有爱心的好保姆悉心照料胡老师的生活。在此,笔者给狄俭忠学长、老师鞠躬致敬!感谢他多年如一日地悉心照顾笔者的恩师胡达康老人。

笔者在校期间,颇喜欢听制图教研室林学翰老师的《画法几何与机械制图》课,他学识广博,讲课思路宽阔,能跳出教课书的框框,与生产实践和技术发展相联系,使笔者在学习到制图知识和方法的同时,了解和掌握更多更广泛的新知识亮点。比如,在讲解法兰盘及三通管件测绘制图课时,从“自由度”这个物理学概念,引伸到变速箱的结构和变速原理,继而联想到“无级万向变速”。这对于学机械设计与制造的大一工科生来说,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和带入作用,一下子把笔者的视野扩大引入机械装备制造领域,并产生丰富的联想,从汽车上的变速箱到机床上的变速箱,再到起重机大吊车也离不开变速箱,从而对“无级变速”概念的内涵有了过目不忘的深邃理解。

林老师在抗日战争时期,十七、八岁的他抱着科学技术救国的理想,从安徽六安出发,一个人独自西行,历时两三个月步行到陕西省城固考入一所西迁此地的工科大学读书。三十年后的1970年,他带着家眷离开首都北京,再次西行陕西咸阳。两次西行所不同的是,第一次是为求学的短期行为,而这一次的西行是要扎根祖国的大西北,在这里教书育人,为国家培养有用的技术人才。

在条件极其差的情况下,他不断改进提高教学方法,尽心竭力地做好传道授业的工作,多次被评为校优秀教师,1988年获得教授资格,成为学科带头人,光荣退休后又连续多年被学校聘为“特聘教授”继续教书育人。

青年教师孙怀录,苦心钻研电子技术,在北京轻院时是化工教研室老师,也是是有名的无线电行家,西迁后调到新组建的仪测教室工作,同时参与的“ZWK—1纸机车速控制系统”研制项目,1986年获轻工业部科技进步三等奖。他1988年获得副教授资格证书。

笔者查阅有关资料,发现随学校西迁的中青年教师都是教学和研究业务骨干,先后都获得了教授或副教授资格。其中,笔者认识的有林学翰、甘健知、沈元林、詹启贤、陈中豪、赵岩、周令华、高御臣、胡达康、唐瑞芬、孙怀录、焦尚仁、田家乐、何世英、庄炳群、徐学成、崔茂林、彭国勋、冯益谦等30多位恩师。

(五)深切怀念西迁后把生命留在大西北的恩师们

在电话和微信采访过程中,笔者心中出现一个挥之不去的念头,那就是不能忘记那些具有“听党指挥跟党走,与党和国家、与民族和人民同呼吸共命运”西迁精神,在西迁再创业路上英年早逝的恩师们,他们为了国家建设、西部开发和学校的生存和发展,奉献了智慧和力量,把生命留在了西部的黄土地上。

化工教研室教师沈仲平和制图教研室教师王渊瀛夫妇,育有一女一儿两个聪明可爱的孩子。1970年9月,他们放弃在北京的优渥生活条件,携儿带女奔赴大西北安家落户。几年后,不幸的是沈仲平老师染病,于1974年8月病故。当年,笔者收到王渊瀛老师的来信,噩耗传来悲恸万分,为沈老师的英年早逝悲伤了许久。几十年后,笔者撰写本文翻看五十多年前在北京轻院时的师生合影,沈老师的英姿扑入眼帘,不免睹物思人,平添出几多怜惜之情,虽人去物华销尽,我心依然记着师生间点滴情谊。那是1970年6月,学校突然接到64级、65级学生毕业分配,笔者与同班孟繁志同学因病未在学校,没赶上照班级毕业合影照。工宣队刘师傅十分理解我俩的失落心情,热心地招呼同学们和在班级参加教育改革的老师们,一起在校园里拍合影照。沈仲平、孙怀录、廖丽蓉、孙济发、郑文灏等老师放下工作,和笔者及临时找来的10来个同学,分别在校门口和实验楼前拍摄了几幅合影照片,权作毕业的纪念照。在校门口的合影上,沈老师与笔者并肩站在最后一排左侧。如今,从照片上看沈老师,他多么青春帅气,丝毫看不出比学生们年龄大。50多年来,这几幅照片,笔者一直珍藏在影集里,因为,它记载着北京轻工业学院浓厚而深沉的师生情谊。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如果沈仲平老师还活在世上,他早就应该是陕科大的知名教授了,所以在圈点母校64年的发展成就的时候,活着的人绝不能忘记那些在西迁再创业路上献出生命的人们。

在北京轻工业学院,肖连波是人人皆知的大教授,他1900年出生,早年在美国威斯康辛大学、伊利诺依大学学习,回国后任北京轻工业学院教授,著有《绥远马莲草造纸的研究》《制浆造纸工艺学》等论著,他为学校的创建做出了贡献。1970年学校西迁时,他不顾年事已高仍然随校西迁,1975年9月,国家一级教授肖连波老先生逝世,作为北京轻院的学子永远也不能忘记他对母校创建发展和中国造纸工业的发展做出的重要成就和业绩。

北京轻院医务室的高爱媛医生,是笔者入学后认识的第一位校医,她是机械系机制教研室邓秉忠老师的爱人,她1976年在咸阳病故,为了参加西迁创业,年龄还未到不惑之年就英年早逝了,令人惋惜不止!

1976年7月28日,河北省唐山市发生强烈地震,二系在唐山某工厂实习的78名师生,有41人遇难,笔者熟悉的孔繁慧、金垒等八位教师不幸震亡,对西迁再创业中的母校是巨大的创伤和人才损失。

笔者比较熟悉的机械系领导曾广寿教授,1984年7月不幸逝世,享年65岁,从某种意义上说,亦属英年早逝,十分可惜可叹!他1942年毕业于同济大学,是我国轻工机械专家、四级工程师教授,历任北京轻工业学院教授,西北轻工业学院机械工程系主任,是机械工程系的主要创建人和学术带头人,可以说,曾广寿教授是现今陕西科技大学的历史奠基人中的杰出代表之一。

这些为学校西迁创业做出贡献,把生命留在黄土地上的教职工们都将写入校史,让一代又一代学子铭记他们曾经的奉献!

(六)尾 声

值得欢欣的是,60多年来经过几代人“三创两迁”的艰苦奋斗,从北京启航的母校北京轻工业学院,经历了西迁蜕变为西北轻工业学院后再更名为陕西科技大学的“三创两迁”历程,已经从创办之初的4个教学系,发展到16个学院(部),有博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7个、二级学科36个,博士后科研流动站3个;硕士学位授权一级学科21个、二级学科94个,硕士专业学位授权类别13个;本科专业63个,涉及工学、理学、管理学、文学、经济学、法学、医学、艺术学、教育学、农学、交叉学科等11大学科门类。

21世纪以来,母校师生在全国高校发明专利授权量、全国高校有效发明专利拥有量连续多年进入全国高校50强,位列陕西省属高校首位。材料科学、化学、工程学、农业科学等4个学科位列ESI全球排名前1%(材料科学位列全球排名前3‰,化学位列全球排名前5‰,工程学位列全球排名前6‰);软科世界一流学科7个。学校先后荣获国家科学技术进步一、二等奖,技术发明二等奖,国家级教学成果二等奖。何梁何利科学技术创新奖等多项教学科研国家级、省部级重大奖励。

作为学校第八届毕业学子,笔者衷心祝愿母校扎根祖国大西北,以立德树人为办学根本任务,为国家培养出更多优秀建设人才,做出新的贡献!

2022年9月21日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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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创两迁”大学精神作为我校顶层的思想文化设计,继承了以往精神文化建设优秀成果,汇聚了当代科大人的智慧意志,既是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内在要求,更是学校不忘初心、牢记使命的不竭源泉。现撷取学校近60年历史画卷中的一些老照片,让我们从沧海之粟中追溯“三创两迁”精神之根,为实现“科大梦”增添精神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