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创两迁”记忆

【讲述】狄俭忠:“党说干啥我们就干啥”

2023年04月18日 18:37

【开栏语】一所大学,只要有了大学精神,就有了魂魄;只有具备了感人鲜活的故事,才能涵养大学精神。回首陕西科技大学的艰辛发展历程,“三创两迁”精神是几代科大人最忠诚的坚守、最坚韧的担当、最朴素的情怀!伟大的精神是从历史中提炼的,是从实践中汇聚的,那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传达着朴素的情愫,激荡着强烈的感情,那是亲历学校建设发展鲜活的科大故事、响亮的科大声音、澎湃的科大力量!事业发展,有您参与,我们未来的路走的才更加坚实。为此,校党委宣传部开辟【讲述】专栏,听科大人讲科大故事,让更多的人关注、了解、感味陕科大的历史进程,从传承弘扬“三创两迁”精神中,夯实学校精神文化之根基,汲取继续前进的力量。

讲述者:狄俭忠,男,生于1944年1月,江苏溧阳人,中共党员,副教授。1969年从北京轻工业学院机械系毕业后留校工作,1970年随学校西迁至陕西咸阳。曾任人事处副处长、成教部主任、教务处处长等职。2004年2月退休,现定居西安。

干校记事

1966年文化大革命,我1965年从北京轻工业学院毕业,毕业时才20出头一点,那时候大学刚毕业,是不能直接就当教师,必须先下农场锻炼一年,那时被批准去干校是很光荣的事。我也就非常高兴地去了。

在天津杨柳青农场锻炼。派来教我们种地的老乡,跟我们关系非常好,我们也真心实意地要和农民打成一片,认真学种地。我们有一项任务是挖大塘,用来蓄水浇地。那时没有机械,全部是人工在挖,非常辛苦。李果劲大得很,坑挖得很深,一锹下去,还要把土翻上去。我们给自己的要求也高:越是累越是要锻炼自已,要照顾年纪大的老师,我们年轻人就要多干。盖房子,我们也学了不少知识,怎么挖地基,怎么立墙,怎么和泥,增长了见识,学了不少书本上没有的东西。砌墙的时候我们还比赛,看谁砌得速度快,线要平、缝要直,当时我曾想以后可以当工头了。

在干校劳动,专业知识也能派上用场。比如说种水稻,先要平地,开始老乡指导我们平地,用的是目测四个角;我们则是用连通器,四个角一拉,比用老乡指导我们的办法拉得还平。老乡说:“你们大学老师到底有文化,科学种田比我们强。”就这样,我们在干校学了很多东西,农民也跟我们学到了科学种田的知识。

“五七干校”的经历加深了我对实践的认识:掌握知识的人深入到第一线,才能知道技术怎么和实际结合起来。

搬迁经过

1970年学院接到西迁咸阳的通知后,干校就通知我们说:“你们现在回北京休整一下就去咸阳”。那时候我们刚留校不久,社会上好多情况也不熟悉,尤其是在文化大革命的后期,心里有个态度就是“党说干啥我们就干啥”,并且当时搬迁的背景就是因为“珍宝岛”事件,北京部分高校要向内地疏散。所以一说整个学校要搬迁出北京,我们就决定服从国家的指挥搬迁过去。

在搬迁的过程当中,大家把我选为“先遣部队”,我觉得很光荣。在去咸阳之前,我们就已经听说那个地方非常艰苦,整个城市是“一条马路一栋楼,一个交警看两头”。所谓楼也只是三层的一个服务楼。当时,咸阳市政府正在筹建“咸阳轻校”,这样一来,北京轻工业学院搬迁过去之后合起来规划筹建,在国家轻工业部的统一部署下,“咸阳轻校”就变成“西北轻工业学院”的筹备处。“筹备处”位于原来的咸阳市“老地委”大楼,即咸阳市地委的旧址。在这个旧址上面,最好的也就是一个三层办公楼。当然还有一些平房,即大家记忆中的“东平房”和一些宿舍。

搬家的时候,我们完全就靠肩膀从咸阳火车站把北京运过来的东西都扛过来。我印象最深的是图书馆里的书,太重了,我们搞机械的人想出了用滚杠子的方法,几根滚杠,几根撬杠,一边滚一边走。在搬迁的时候,我对有一个叫做韩朝普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是运货司机。那个时候只要火车皮一到,通知一下来,韩朝普就把卡车开到陶瓷厂的站台旁边(当时陶瓷厂旁边有一条铁路,专门为陶瓷厂运输货物和原材料),然后我们就跟着去,把火车上的货物卸下来,再堆到他的车上。那个时候,只要一声令下,车皮什么时候到就什么时候卸,哪怕是深更半夜,大家也毫无怨言。

来咸阳后,我负责联系市政府人事部门安排教职工家属就业工作。有的教职工家属随着学校一起搬到西北后,学校没有合适的就业岗位,就要联系安排这些家属到咸阳其他单位去工作。那时候,我经常去咸阳市国棉一厂、二厂、七厂,医疗器械厂,陶瓷厂这些单位,解决职工家属的就业问题。这项任务结束后,我回到力学教研室任教,曾广寿老师时任我们的系主任。大家开始着手招生的工作,就这样开始了我的教学之路。

西北轻院1970年搬迁过来,现在回头看,我觉得党的领导是核心,这一点确确实实。为啥这么说?因为我们当时满怀着热心来咸阳,那个时候的领导不管怎么说,也是跟大家抱成一个团,拧成一股绳,热火朝天的,一心要在咸阳把西北轻院给建起来,在某种程度上坚定了大家献身大西北的决心。

当时西北轻工业学院对咸阳市来讲,确实是非常重要的一个单位,师生数量多且来自全国各地。一是从消费方面对经济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二是从科技方面起到很大的推动作用。教师的科学研究、学生的毕业实习等都和纺织器材厂、纺织厂、还有陶瓷厂、造纸厂等企业相融合,带动了整个企业的发展。比如我当时在棉纺厂做过给纺织用的金属梭子梭头抛光的研究。我当时就带着学生到器材厂,专门给他们搞了这个设备——磨光整个梭子两头铁尖的抛光机。所以我们西北轻院当时在咸阳确实是举足轻重的一个单位。

过“生活”关

北京轻工业学院陆续搬迁到咸阳后,教职工的吃住都成问题,面对困难,教职工们发扬艰苦奋斗、自强不息、勤俭办学的传统,又开始了二次艰苦创业的历程。老师们亲自拿起劳动工具,建食堂、建校舍解决吃住问题,自己动手挖地基建教学楼、土法上马建实验室。在当时极其艰苦的环境下,学院为迎接第一期招生做了必要的准备。因为招收的工农兵学员,对我们教师来讲,觉得这是毛主席请进来的工农兵大学生,要认真对待。老师没有教材,就自己编写。当时学院还把东平房腾出来给学生住,后来才修建了学生宿舍楼,叫学生八公寓。

教工宿舍就是原来的老2号楼(简易楼)。那个楼的住宿条件也非常艰苦,整栋楼一共就三个茅坑,大家一起用。当时住宿那个墙非常单薄,好像一层砖,而且都是空心砖,一点都不保暖,所以一到冬天就得生炉子。那时候连蜂窝煤都很少,我们就自己做蜂窝煤。几家合起来压煤块、和煤泥、做煤饼,后来请机械厂的工人为我们做了压蜂窝煤球的模具。正因为我用的炉子烧的是自己做的蜂窝煤,有次我老婆还差点煤气中毒。当时我正好出差到宝鸡,等我回来的时候,和我住在一层楼上的徐元昌、周节君、王乃信,楼上还有洪大夫和其他一些邻居都对着我笑。我还奇怪,后来才知道我老婆差点煤气中毒。幸亏那个时候住的是简易楼,一家有事,整个走廊大家都知道,大家互相帮忙。

刚来到咸阳这个北方城市,大家最难过的就是“饮食关”,一部分南方来的老师喜欢吃大米,但北方不产大米,仅靠国家供应的每个月八斤大米根本不够,为解决这个问题,几个上海老师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谁回上海老家探亲,就去负责运大米回来。当时我回上海老家,就用那种老式帆布行李箱,大概有60公分高。光这个袋子我最高纪录就提了二十五六袋,上了火车车厢后,先问列车员哪一个车门不开,我就把这二十几袋的东西搬到不开车门的车厢。下车到了出站的时候,那时规定一个人只能带20公斤的东西,超了就得罚款。而我当时在车站里面认识了一个团组织的书记,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搞熟了,然后找他帮忙,结果他就给团员布置任务,让他们把大米全给我运出来。解决吃大米,还有一个渠道,那就是我们骑着自行车,驮着白面,到农村里边去跟农民换。当时我记得我和陈祥龙,还有胡达康,我们几个人骑着自行车到渭河南边,和老乡把白面换成大米。换的时候,在城里50斤的白面可以换48斤米,一到农村只能换46斤米。当时我跟老乡说“我都上门了,你怎么还换少了?”老乡说正因为你上门,你求我,所以才换给你们46斤。后来隔了也没多久,正好春晚郭达的换大米节目演出了,当时把我们几个人看得直笑,“郭达这是跟我们学的”。不过他演的是白面换大米。还有一个是吃不着鱼,因为陕西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鱼,好不容易市场上面或者商店里边供应点鱼的时候,大家抢着去。还有吃肉,当时吃肉是要肉票供应的,好不容易有肉票也就半斤肉。一家人包顿饺子怎么也要一斤多肉,那怎么办?当时消防队边上有一个肉店,我们在那儿看到农民买肉,农民的肉票,也是宰了猪以后的奖励肉票,肉票有一年的有效期,而我们是当月有效。所以我们就把肉票就给换了,换了以后集中在一起,攒到有一斤多肉,给孩子包个饺子吃,所以那时候的生活确实很艰苦。

讲一个笑话,在咸阳楼搬迁的时候,掉下来一个我的结婚证。结婚证上面写着二两茶叶,还有某种豆腐是多少?肉是多少?这就被我女儿看到了,问上面怎么还写这些东西?我说当时人因为结婚了才会有特殊供应,包括一些豆腐、肉、茶叶啥的。所以我就觉得现在年轻人很幸福,生活确实好,想吃啥有啥。包括我儿子小时候,小孩儿总想要吃点水果糖,但就是想买一个水果糖都买不着。因此,我们刚搬到咸阳时的生活确实是很艰苦的。但是这些困难我们从没有向组织讲过,大家都自觉地体谅国家、学院的难处,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

巍巍风骨

那个时候我就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第一次上讲台,必须要提前试讲好几遍。当时,力学教研室的方希贤老师对我的教导非常严格。比如写板书,“针对某一节课,某一章的内容,第一板写什么内容?第二板写什么?第三板写什么?”全部要在教案上模拟出来,写完以后,方老师看一遍,然后我在边上还得给他讲一遍,试讲好几遍之后,我再去教研室面对全体教师试讲,试讲的时候方老师在边上,还要讲评。然后大家要对照你本来备课的提纲内容、板书,一起进行评教,哪个地方不合适你就得修改。在这种老传统的培养之下,我的基本功得到了很好的训练。我就觉得咱们学校应该把老北京轻院的这种传统继承下去,只有这样教师上课的教学质量绝对就有保证,也要注意把年轻教师带起来。

那时候,系里一个礼拜有一次教研活动,这种形式非常好。每个老师都把自己讲课的体会说一说,确实对青年教师是一个推促作用。我觉得一个大学真的要搞好,还是应该以教学为主,这是学校基础的基础。

教我们力学的朱尔谊老师讲课令我非常佩服,他讲材料力学课程,三本上、中、下力学课。这门课程他讲完了后,最后在黑板上面画一张表,就能把三本书的内容全部浓缩在里面。当时我还专门把这张表整个抄下来,一直保留到自己任教时,也用上了这张表,这个东西确确实实好,说明好老师传帮带是非常重要的。还有个教力学的马寿鹤老师,他讲课的特点是精益求精,非常精细,细节的内容用数学术语来讲非常“严密”,对我很有启发。

创新能力的培养实际上是在教学过程里面,教学不是单纯的传授知识,让学生死记硬背,是应该给他们方法。国内每一个教材一个章节完了,后边有习题,而这个习题的内容,你只要把这个章节里边的公式弄好了以后,往上一套习题就做完了;国外老师讲完课以后,不是每堂课就有作业。而是讲了一段章节以后,就出一道题让学生们去做,然后学生要做完这道题,要到图书馆里边去翻上好几本书,才能把这个题做完。这就是国内跟国外教学上面的一个区别——教会学生自学的能力。

在自学能力方面,这批老教授给我们做了很好的范例。比如曾广寿老师精通多个国家的外语,包括英文、俄文、德文、意大利语、朝鲜语、印地语等。他给我的印象就是那种活到老学到老的劲头。他那时候岁数也不小,还自学了意大利语,翻译出了意大利文的《工程数学》。后来经实践证明这本译制的《工程数学》非常有用,比《高等数学》更实用一些。后来为了增强机械系学生的基础能力,就开了这门课,我们就用那种老式的蜡纸刻印的讲义。由曾老师主讲,我担任辅导,收到很好的教学效果,而且在辅导的过程中我自己也积累下深厚的数学功底,后来轻工业部要派我去日本学习,提前要考数学,正因为前面跟着曾教授学习数学的经历,我轻而易举就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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